夺南

“多少春秋风雨改”

【昕博】一截儿

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老师跟我讨的昕博,日常还债,唉。

写完之后良心又活蹦乱跳起来嗯。

随便看看吧。

*
他抽屉里有个四方的盒子。

许昕说方博儿妹妹头的时候特好玩。女队的小姑娘头发都没他长,许昕就啪一声站在他身后,手指抓一把软乎乎的头发,握成一个揪,他就哈哈哈哈。指尖贴着头皮,大拇指拨两下,那个鸭尾巴就一晃一晃。

方博儿就转过头来看他,怒目圆瞠,写着一脸我很凶。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眼角起褶,眉毛挑得老高,笑的时候从来不顾形象,露出一口白牙,舌头翘起一个尖儿,从肺腑心底吐出单个音节,就是笑。

刘海又乖又服帖,遮住鼻子嘴巴就是妥妥的妹妹,眼睛流转又不输女孩儿。许昕鬼使神差,伸手去拔了他一根眼睫毛。

而后换来方博儿一个正手猛攻,白色的小球砰地砸在许昕亮堂的脑门儿上,汗水飞溅开来。又像是什么凶猛而迅速扣开心门,给毫无防备的许昕打的措手不及,在这件事上他输给方博,对方轻松攻下局点,洋洋得意地晃着拍子。

一个球砸得他晕晕乎乎,也不反击,好久反应过来。抿着嘴巴冲方博笑,眼里写满了你等着。

方博儿的领子被揪住,许昕高他一截儿,长手长脚就抓住了他,提溜着人像抓住只偷粮仓鼠,耳朵尖泛红就被人逮了个正着。

“你走开我要去打球了。”

然后葱白的手往许昕肩头虚虚推一把,挣开那只厌人的手。

许昕攥得太用力,后领被揪出一团褶,像暗自迸开的花,紧紧贴着他后背一块。看着就不舒服,许昕再次伸手,掌心贴住衣服,用力往下碾平。

唉。

许昕很少有后悔什么事情。这是其中一件。

许昕在第二天去球馆看见方博的那一眼,突然懊悔和悻然像逼近的暴风雨,抽走他每天见到方博儿的窃喜。

他看见那个小孩儿,将刘海抓起,露出光洁的额头,鬓角与耳边的头发被谁几刀落得干净清爽。头发终于不再服帖安分,根根像方博儿出言损他的倒刺,支楞着。许昕胆敢靠近一步,他就露出獠牙利爪,迅速喝退入侵者。

许昕觉得特委屈,他怎么就成了入侵者。

他决定偷个闲去问方博。长手长脚迅速跨过拦板,蹬着散了鞋带的球鞋,少年的手指紧攥着豆浆的外包装袋。他跟老秦说吃个早饭休息一下,转眼就跑到了隔壁。

地上滚来滚去的乒乓球,被训练的人捡走一个两个揣进兜里,再掏出,扔高,碰板,反弹,落地。他坐在方博旁边看。

从前他就觉得乒乓球的弧线特漂亮,谁打都漂亮,方博尤其。球在他指尖打转,发球之前在球桌与手与板子之间来回,迅速擦出一个简洁的线条。他开始越过小球,专心致志去看方博儿。

你看他的眼睛,特亮是吧。练了小半天的球,鼻梁上一层没来得及洒掉的汗,亮晶晶得几乎能把许昕倒映进去。

“你看什么呢。”

方博就适合穿红色,像个太阳一样火烫着空气走过来,手里的球拍也是红的,冒汗的双颊也是红的。

许昕蹭地站起来,一把捏住方博刺棱的头发。再捏不出鸭尾巴,只有薄薄贴着头皮一层,鬓角的发尖还滴汗,顺着幼圆的下颚线淌下来。

谁眼里的爱意也是红色的?

许昕斜着脑袋,嘴里还叼着豆浆包装袋,吸着玩儿那种。另一只手插在方博头发间,也不嫌汗。“你头发呢?”

方博好笑,头发不是好端端的长着。他明白许昕的意思。这个人,对于自己的头发似乎有特别的兴趣。而许昕会趁他睡觉,撸下隔壁女孩儿手腕上的发圈,抓起他的刘海和鬓角,握在手里捆上。散下来的时候又特丑,根根向上翘。许昕的手沾上水,又将那一根一根乖乖捻耷拉,再讨好似的冲方博笑。

什么怪癖。

“剪了。”

现在的方博,男孩子的棱角线终于是出来了,不过相比许昕冒青茬的下巴,他幼着张脸还是像个小朋友。

许昕有点失望。有点?不是。特失望。揉不到了,对他来说是莫大的损失。

他还是低着头看方博。

“你这发型特丑。”

男生宿寝,像拥有同等数量生物的动物园。每天睡前的日常就是鸡飞狗跳。

许昕端着碗雪糕进来,用脚将垃圾划拉到不影响人走路的一个范围,几乎无路可走,在一片轰然倒塌的杂物中寻找落脚点是件难度极高的事情。每踩到一个空处,动作都像是在跳大神。

方博粘拍子的动作停下来,回头。

许昕正叼着冰淇淋棒与垃圾斗智斗勇,金鸡独立地站在一下块可怜的地方,鼻梁上架着不常见到的他的黑框,洗完澡后赤裸的上身披了条白毛巾,此时因动作太大而一边滑落。

差根神棍就可以去跳舞了。

“干什么?”

方博把球拍放下,挠头,把地上的衣服都捡起来扔在一边的桌子上。

许昕啪一声就坐上了他的床。

伸到方博面前的是一盒融了一半的雪糕球,还有沾着许昕口水的勺儿。

“找你玩呗。”

其实有个奇怪的想法。

少年之所以称作少年,不是因为他在想什么,而是他在做什么。

对外对许昕的一致评价就是聪明,脑子里想的什么,比别人快一步比别人深一度。想法冒了个尖,他就预谋第一步如何去做。

所以他并不打算考虑后果。

方博儿也还雾气腾腾着,刚洗完的头发一根一根都搭在一起,发尖不时滴水,盖在头上的花毛巾吸饱了水,泛出比原来更深的颜色。

许昕伸手摘掉了它。啪地甩出一串水珠溅了他一脸。

他掐着他的发尾,一条腿搭在方博儿的椅子上,脚一勾就把他人往这边带了一带。

“方博儿,谈恋爱吗?”

这个姿势太强势,心想再加把刀就像在威胁他。但方博的反应又全然不是这样。骤缩的瞳孔直接就出卖了他,或者他也毫无可信度地解释,耳尖泛红是因为刚从浴室出来。

许昕对方博的口无遮拦延续了好多年,捧着谁那倒出来的漫画,褶着眼角跟方博讲黄段儿,从方博抿着嘴巴红脸,到他面不改色怼回去一个更黄的。

方博撑着胳膊想这是不是又一次的口无遮拦。

他偏开头。

“哦。”

空调年久失修,冲出来的冷风不太够劲,宿舍里的温度似乎在许昕说出那句话之后逐渐回温。桌上摆着的小电扇尽心尽力,但也只是将方博儿下巴上那滴不知是汗不知是水的东西吹得晃悠,最后被许昕抬手揩去了。

许昕又开始笑起来。方博觉得他们说的真没错,这个人担上开心果这三个字再合适不过。少年初初长开的肩膀,有了点男人的线条,现在它不可控地抖动起来,方博甚至觉得他笑开的褶都在抖。

许昕的抽屉里有一个四方的盒子。

等许昕的手揉上他的头,塌下来的头发几乎要遮眼了,方博才意识到它长长了。

“陪我去商场里剪个头发。”

他没有梳子,手指捋顺了也就算了。

许昕躺在他床上玩手机,而后抬起头来,将手上的牛奶盒子挤扁,利落地砸进垃圾桶里。他翻了个身起来。

“去理发店多麻烦。”

许昕的盒子里是一截短短的头发。

END

*

前后画风不一样是因为一半手机码的一半电脑码的。

好累好累,以后不当文青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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