夺南

“多少春秋风雨改”

【楚郭】哑炮(三)·完结


(一)

(二)
*

早春伊始,还是不尽如人意的微寒,猝不及防地给人下了最后通牒。大概过了这一阵就好了吧,郭长城看着沿路草色青翠里一闪而过的白色花苞,心想道。

义务工作很麻烦,又累又不讨好,郭长城每次都拖着一大堆东西上车,挨人一路白眼,最后困乏地赶回来。

从火车站下来,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,车上人声喧嚷硬是没让他睡着,身边还坐着个鸡同鸭讲的外地老爷爷,拉着他唠嗑。

这日子过得,按照郭长城的标准也算顺心了。

这是今年第一次“空巢老人送温暖”,大包小包给他一个人扛了,扛去老人家里。别人裹在厚大衣里,他的背上已经都是一层毛汗了。

下车以后,他迅速扫了一眼。

楚恕之凶着眉毛,站在柱子旁边,和一群刚反城的老头老太太们一比,确实是鹤立鸡群了。

“今年又是你一个人拎的?”

“嗯,都是女孩儿。”

“车我给你开来了。”

自打那一次楚恕之陪着他学雷锋做好事以后,郭长城拖来拖去的任务他也摸清楚了,从火车站上下来离他家还远,楚恕之默不作声地拿了他的车钥匙,回回都在车站等他。

今天出了点意外,六点多才回,楚恕之大概是等了很久,眉宇间有些不耐烦,小郭同志又愧疚又迷茫,“要不我来开车吧……”伸手想去拿车钥匙,又被楚恕之躲开了。

“没吃饭吧?”

“嗯,楚哥你是不是也,也没吃啊,真不好意思啊,今天,今天多走了几家所以晚了,你以后,以后不用来接我了吧,太麻烦你了……”

“你对其他人也这样吗?”

楚恕之没理他那些罗里吧嗦的道歉。

“哪,哪样?”

“怕麻烦别人,什么事儿都没做就一个劲道歉?”

郭长城没完全消化这句话,顿了半天,大概是真的在想自己对别人的态度。

好像差不多,怕困扰了别人,怕耽搁了他们。

“差不多吧,楚哥你是不是生气了?”

楚恕之阴翳的眼睛里的浊气更重了一分,没有说话,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情,失落苦闷还是生气,情绪是种麻烦的东西,特别当这些东西绞在一起,没头没绪。

还有烦躁。

赵云澜说得不能再对了,他应该问问清楚,而不是站在十字路口上磨蹭滞留,贪图郭长城普度众生一样的好。

几次话到嘴边,看着郭长城明灭的眼神,又把话吞了回去,心存侥幸,这一天天的日子都是偷来的,他怎么舍得放手啊。

“周末你是不是还要去一趟?”

郭长城抱着包,有点困倦,昏昏欲睡的时候被楚恕之的一句话又给惊醒了,“啊,周末,嗯周末还要去慈善之家帮忙。”

“哦。晚上吃什么?”

“我,我回去煮点面吧,楚哥我送你回去吧,你是不是也饿了……”

郭长城的傻从来不是装的,智商不行情商还低,楚恕之一口气上来又想抽他了。

“我等了这么久你不请我吃饭?”

郭长城揉了揉鼻子,有些不好意思,“楚哥你不是嫌弃我吃饭吃得慢吗,我我以为你不愿意跟我一起……”

楚恕之听了好气又好笑,把车子往路边上一停,在一家特色面馆旁。正是饭点,刚路过几家餐馆都闹腾着,郭长城这会儿都饿坏了,哪儿还等得及,这犄角嘎达人少,上菜应该快。

郭长城把包放下了,翻了半天才找到钱包,楚恕之已经下车了,站在树底下等他,他平时也没什么多余表情,杵在那儿天生一股凶相,神佛不惹,可是郭长城莫名地想,楚哥一个人站在那,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孤独。

世间有得道长生的修,但难得的始终是从一而终的情。

郭长城从车上跳下来,一路小跑着奔向他。

郭长城吃得很慢,一向秉承着细嚼慢咽的好习惯,初春的夜色降得很快,一下子外边就是浓墨重彩地黑,华灯初上,一片流光溢彩的车水马龙。

面馆旁边就是烧烤摊,现在正是热火朝天的时候,孜然粉都能从隔壁溢到这边来。喝酒的人各有各的心事,不可言说,都是苦果。划拳罚酒,在庸俗里找一点庸俗的愉悦。楚恕之从冰柜里拿了一罐啤酒。

出来的时候夜色正沉,一顿饭吃了近一个小时,也是郭长城的本事。

回家是郭长城开的车,一路沉默,平时叽歪的本事今天突然报废,也许是楚恕之今天不太对劲,他不是很敢开口。

“你是不是没找过对象?”

楚恕之眯缝着眼睛,支着胳膊看他。

啤酒的度数还不至于让他酒后乱性,可是总归有些不一样。像被镇压了千百年的妖魔破封而出,蠢蠢欲动,却又怕最后一道封条还是能让它们灰飞烟灭。

“没,没啊。”

郭长城的声音落下以后,又恢复了沉寂。车里的暖空调吹得人心痒。郭长城把车停在了楚哥家门口,按亮了头顶的车灯。“楚哥,今,今天谢谢你啊,我……”

“你要不要试试?”

又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。

“什,什么?”

“谈恋爱。”

楚恕之看了他一样,啧了一声。

“和我。”

郭长城突然死机了一样,只发懵地看着他,他靠他那不太灵光的cpu缓慢认真地处理信息。

楚恕之解开了保险带,勾着郭长城的下巴凑了上去,浊气清清楚楚地喷在他脸上,他能看得见郭长城瞳孔里凶神恶煞的自己,还有他眉宇间的迷茫慌张。什么都不知道。

“你敢不敢?”

身处其中的迫切的需要知道答案,旁观者清晰地知道郭长城早就给出了答案。

他胆小,可是他敢。

他一生最不惜命的时候就是悬崖上眼里只有掉下去的楚恕之的时候。

肉体凡胎,命是一切,我命都给你了,还有什么不敢的。

不问前尘,只谈后果。

楚恕之低头,交换了呼吸。

从此我的命攥在了你的手里,这辈子走过莽莽榛榛,走过奈何桥或是黄泉水,跟着你的三魂七魄走进下一个轮回,生生世世,镇魂灯芯燃了百世千年,我楚恕之跟你绑到吹灯拔蜡的末世。

做人做尸我都只赚了这么一次。有人爱我,愿意为我去死。

此刻我才刀枪不入,百毒不侵。

END.

评论(39)
热度(483)
  1.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夺南 | 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