夺南

“多少春秋风雨改”

【朱白/RPS】四季·穷冬

图片来自bylong,我超爱她!!

       春韶

  杪夏

  霜秋

  穷冬

*

  白宇一下车就被充斥恶意的冻风罩了个满怀,是那种武汉特有的湿冷,细细密密透过鸭绒钻进骨头缝的那种寒,于是他把刚扯下的口罩又重新戴上,勾着小拇指往朱一龙的方向又贴了贴。

  西安照说比这儿还要低几度,可是离了暖气好像又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儿。

  朱一龙是待惯了的,衣服里头同样是塞得满满的,却不跟他似的冻得几乎要躬起身子,他任由白宇勾着那段裸露的玉白手指,另一只手把车里的年货都拖了出来,腕一压砸下了后备箱的门。

  白宇疑心朱一龙的火锅癖好都是这儿的冬天给养出来的,这么冷的天,龙哥儿可不得被招去热火朝天的火锅店。

  他坚决不肯捋直了那段黏黏糊糊的小拇指,任是冻风给卷走了好容易养出来的热度,皮肤相贴,朱一龙觉出他冷了,抖落着衣袖,把两人的手给一道罩进了袖子里。

  白宇戴着黑色口罩,他也愣是没发现底下笑眼弯弯和绯红的脸颊。小白菜从车里揪出来,霜打了似的蔫儿着,尽把鸭舌往下压,另一只手伸手去拎了他搬下来的满车年货。

  到底是两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,非得单手提拎着。年底粉丝都休假了,转头都栽进了自己的生活,连私生都下班,不想管他们黏黏糊糊的爱恋了。此时武汉的街头宽阔得像是能涵下了宇宙洪荒,自然是不嫌两个牵手的大男孩碍眼。

  “武汉有雪吗?”

  白宇把背上的黑色背包松了松,往两边看。

  好像终于有人明白年味在渐渐消失,这里的落户儿都在一个劲的把它们拾拢回来,他看见贴花的玻璃,门上倒转的福字,都是可新的红,赤艳赤艳地邀着一年的喜福气,新衣未着,还都是年末了为了扫除穿上灰扑扑的旧衫,搬高椅糊对联。

  “有,没那么多,一年就三五场。”

  白宇嗅了嗅鼻子,空气里潮湿冷冽的味道透过布料纤维钻进他的鼻子。被捂在袖子里的手心微微渗出薄汗,他有些紧张,心里琢磨龙哥儿的家人是不是要不一样些,更严肃些,更庄敬些,他要怎么打招呼呢,九十度鞠躬?太傻了。

 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
  “笑什么?”

  “我丑吗?”白宇反问他。

  “宇哥最帅了。”他也弯起眉眼,细细量过白宇露出不多的脸,大概是真的被紧张了,眼角眉梢都细细修过,架着的黑框眼镜上被鼻息焐起了白气,沾在镜片的一角。

  “俊媳妇儿也得见公婆了,我紧张。”

  朱一龙就笑,伸手摘下了他的眼镜。

  清亮的眸子一下子被摘掉了遮挡,清明的眼神直戳进了他心里头。纸巾擦掉了上头逐渐消退的白雾,白宇看他垂眸认认真真擦拭的样子心里头又软软地一动,迅速四下张望了一眼,确认没有闲杂人等的闲杂目光之后,迅速地,在朱一龙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口。

  “幼稚。”

  他的龙哥儿捏着架,将眼镜腿儿还留着体温的东西重新架回他鼻子上,指尖轻轻一推,扶正了。语气里总是带着软和的,像薄冰底下的凛冽清水细细潺流的温柔和宠溺。

  白宇想,那些编剧大概都是没有真真切切地谈过手牵手的恋爱的,大概我爱你这件事不一定要多艰难坎坷,不一定要一字一顿字正腔圆地吐露出来的。

  朱一龙反勾住他的指尖。

  白宇想,龙哥在说我爱你。

  大院似乎和邻家的大院并没有什么不一样,四面墙儿一个顶,顶住风霜雨雪世事变迁,然后将大门虚掩,从缝隙里吐露出袅袅料香,那大概是火锅底料里的豆瓣醪糟,或者是卤鸭里的八角花椒。

  他放缓了步子,终于还是紧张了。

  地上没有枯枝败叶让他踩出声响,里头喧嚣的人烟也没有注意到他俩已经到了,还未开席,尽是瓷碗碰撞叮当响,大门上的春联已经端方妥帖地贴好了,大意不过是万事如意岁岁平安。想来这些嬉笑打趣的家人和别家也没有什么不同。

  门缝被隙开得越来越大,朱一龙回头看了他一眼。

  右手一发力推开了大门,左手迅速扣住了白宇的手指,十指相交,手心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。

  里头满屋的热气一下子冲了出来,热情洋溢地拢住了发愣的白宇。

  他镜片上又迅速涌起雾气,眼前欢快的场景有些不大真切,坐在椅子上攀谈的温柔长辈,一手细细拍打着腿上撒娇的小孩儿的脊背,捋平新衣的褶皱,听闻开门声,又齐齐转头看向他们。

  他疑心自己又失态了,缓慢摘下眼镜,露出乖巧的眸,黑色的口罩,压低的帽子,尽数被摘下。

  他茫惑地看了一眼朱一龙。

  他的龙哥也在弯眼看他,轻轻晃动了胳膊,眼神轻飘飘地向正对着门口的两位长辈落了一下,又迅速转到白宇身上。对方一下子接受了他的示意,规规矩矩地向前,微微躬腰。

  “叔叔阿姨,过年好。”

  他也算得上伶牙俐齿,平时舌头讨喜左右逢源,眼下是被紧张出了神,端上来只有这一句毕恭毕敬的问好。

  保养相当得当的妇女一下子笑开了眉眼,眼角细细漾起褶,从椅子上站起,看着眼前这个似乎紧张坏了的大男孩。

  “来啦。”

  ·

  他大概是明白了朱一龙爱吃火锅的原因,自家的东西总是格外诱人,盘碟里尽是摆得周正的菜,被象牙白的筷子尖一拨弄尽数被火锅冒气的泡泡吞了干净,小青菜还沾着水珠子,也一道滑进了大锅子。

  白宇左算右算,这还是头一回正正经经见家长,鼻尖悄悄渗出了汗,一时间也不敢落筷。

  “明年是不是更忙了?都见不着人。”

  “不定呢,本来还想拍完戏去旅游。”

  “旅游好呀,想好去哪儿了吗,你多问问人家小宇呀,别你一个人定主意。”

  白宇还在愣着,突然被CUE到一下子抬头。

  “没,龙,龙哥很照顾我的。”

  阿姨被他一下子逗乐了,忍不住笑起来,“怎么这么紧张,我看你们电视上可会说了。”

  白宇不好意思地笑起来,房间里被空调吹得热乎起来,大棉衣已经用不着了,同款式的两件supreme一黑一白挂在衣架上,里边都是厚厚的羊绒衫。26℃的暖风卡着人体最舒适的点,一股一股地揉着白宇浑身绷紧的筋骨。他逐渐放松下来,耳尖微红。

  “今晚住下了吧?”

  开口的是朱父,他想朱一龙那么柔软的性子,大概真是秉承了父母的,以为北座的叔叔不善言辞太强硬,一开口也是家常里短的温和。

  “嗯,我们拖了个行李箱来的。”

  “那就喝点酒吧,武汉是冷了点,小宇冻着呢吧,暖暖。”

  他们笑起来的弧度都很像。

  白宇笑着接过递过来的玻璃杯,抬手跟他碰了碰。

  “朱一龙不能喝,以后就指望你跟我边喝边唠了。”

  以后,以后是多久呢。

  白宇饮下半杯干烈的液体,模模糊糊地想。

  电视机被龙哥的小侄女打开了,那女孩儿翘着羊角辫把台换了一个又一个,少儿频道却进了广告,小姑娘心下悻悻,一边羞涩一边好奇,挪着脚步走向白宇。

  “哥哥,我认得你。”

  她小手一扒,拽住了白宇的衣角。他好像天生受小孩儿喜欢,片场里的小演员都喜欢追着他玩,是不是小小灵魂发觉了这个大哥哥身体里与她一样的童心,三岁不足的幼稚,是一种同类相吸的喜欢。

  “你哪儿认得我的呀?”

  白宇伸手将她抱起,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。

  “电视机里七点半,姑婆天天守着你呢。”

  七点半?

  啊,霍去病播了。

  白宇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阿姨,温柔的长辈正拨弄着火锅里的菜,一边又笑着看向自己这儿。

  “质子哥哥好看。”

  小女孩儿家总喜欢看着温润的翩翩公子,大概质子时期的伯力形象跟那搭上了边儿吧,白宇抱着她,给她剥开了盘子里的开心果。

  小小果仁被喂进了嘴里,小女孩儿满心欢喜,白宇嘻嘻地跟她邀报酬,“怎么不说匈奴王子好看呢?来夸一句,我再剥一个给你。”

  “王子哥哥的胡子吓人。”

  一桌人都拍着手笑起来,大概是受朱妈妈的影响,这几天放假天天守着看呢,都笑着说伯力的造型相差太大,一下子都没敢认。

  朱一龙敲开了一个无根果,一边沉着眉眼假装吓唬她,“你怎么叫我叔叔叫他哥哥,太偏心了。”

  小女孩对他吐舌,“略,小白哥哥好玩呀。”

  白宇放开了身心,仰头哈哈哈笑起来,“龙哥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,之前还嘲笑我说,什么,你看起来比我年轻,龙哥,小朋友的眼睛是雪亮的。”

  朱一龙把那颗被嫌弃的果仁塞进了白宇的嘴里,“嘚瑟吧你。”

  ·

  烟花大概是距离月亮最近的东西,它徐徐展开,四散着光点落在月亮的怀里,月牙儿尖尖,小朋友疑心它会不会勾住了神仙的飘飘衣角,长胡须的老头被挂住了衣领下不来。

  白宇沾着一手泡沫,被朱一龙的阿姐从厨房里推了出来,小姑娘咯咯着笑戳破了大哥哥指尖七彩琉璃的泡泡,被坏心眼的三岁宇抹了一把脸。

  朱一龙抱着胳膊看他。

  他举手投降,去水池把手洗干净了,将小姑娘交还给她爹。

  桌上还没收拾干净,开心果还剩了半袋子,白宇抓了一把塞进棉衣口袋,一勾朱一龙的肩膀两人从后门溜了出去。

  邻居家的小孩儿正嘚瑟着甩仙女棒,似乎要接着光亮踩上月光梯飞走。

  白宇剥开一颗开心果,递到朱一龙唇边,对方舌头一卷,勾走了果仁。

  “你真的是,小孩儿的醋你都吃。”

  龙哥儿弯着下垂眼,嚼吧着果仁,用肩膀撞了一下他,“小白哥哥?”

  “神经病。张嘴。”

  又一颗落了进来。

  小破孩把一把的仙女棒都挥完了,他俩脚下也落了一地的壳。

  “千万别被你姐看见,我见她刚扫完。”

  白宇嘻嘻地笑,拽着朱一龙四处逛悠去了。

  他听见四处渐渐响起烟花啾啾着升起,迸裂,绽开一个天空的璀璨浪漫,又听见朱一龙低沉柔和的声音,一处一处给他介绍,大概说的是前头有个幼儿园,周边又建起一个小学,哪里的楼阁被拆成了办公大楼,飘忽渺远,朱一龙那些朦胧的,迅速的记忆抽离大脑,一样一样摊在白宇面前。

  白宇依旧勾着他的小拇指,眸里明暗之间倒映着天空城里的礼花。他惶惶不知所措地接住了朱一龙抛过来的,他的过往的三十年。

  “龙哥。”

  “嗯?”

  街灯划出一个光亮的圆区,他站在小小的圆晕里,跟朱一龙接吻。

  缱绻缠绵。

  他听见胸膛贴近,一下一下都在尽力说。

  我爱你。

  这三个字被俗世红尘晦染地太厉害,似乎开口就是沾染了俗气,轻飘飘三个字出口成言又显得太潦草,太迅速,是城市里冰凉的空气也冻不住的迅速消逝。所以他们决定不说,他们具象化这三个字,直直敲在胸膛往内可触可得的三寸。

  白胡子的神仙在月亮上偷懒打盹,忘记攥紧了手里的红线,赤色红尘滚落人间。

  神仙偷偷撩起眼皮,看一眼拥吻爱人手腕上漂亮的丝线,凡人,抓紧它呀。

  童话里的恶龙今夜也要休憩,happy ending落在这个城市的月光里。

*

END

写完啦,这个系列我私心还是很喜欢的,中间两篇还是没能写出我心里的感觉,有点遗憾,过几天我再改改看吧。

特别感谢77的提字,超级喜欢!!这个配色就是我心里的颜色辽!春韶是刚确定关系的羞涩的粉甜粉甜,杪夏是超活泼超动人的绿,秋天泛黄的梧桐叶和穷冬里的蓝。

这个结局删删改改了好多次,浪漫不起来,就幼稚一点,塞个月老小神仙,揪住他俩的红尘线。

还有隐藏的一个彩蛋,就是家家户户换上的春联福字都是红,这一段描写里穿插了两人的对话,小白问龙哥下不下雪,雪是白,所以整个场景就是白茫茫的雪地里处处点红,也就上“朱白”了。(我觉得应该没有人会猜的到这个点哈哈哈

哥哥们要一直这么好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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