夺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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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云澜车里音乐一响就给人一种走进了夜店的感觉，偏偏他还乐此不疲，楚恕之听着就心烦，啪一下给他关掉了。

“嘿，你……”

赵云澜半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，大概是他心情好，懒得计较。

“哎，你刚刚是不是看出点什么端倪来了。”

“那块地有点问题。首先吧，它虽然是有点油水，但也不至于磕破了脑袋抢，按照以前沈巍的形式风格呢，他多半是从你这捞点好然后把地给你了。但这次吧，不管是那几个老头还是他自己，都没有什么要松口的迹象。”

他用手枕着脑袋，脑子里飞速过了一遍。说沈巍这个人不争不抢那是不可能的，他要是非想啃下来的东西，那是明着抢的，死在他手底下的人不计其数。如果是不那么重要的，他会不着痕迹地换个条件谈生意，不是说他退一步，他太聪明，别人得后知后觉到生意做成才发现自己损失了一大笔。

“嗯，你继续说。”

“前几天我带着小郭去那偷偷走了一遍，那边鱼龙混杂，你知道商业街改造之前是什么么。”

赵云澜也才接手没几年，城北又偏，他太子爷只会在繁华地区徘徊，哪知道那地方以前是干嘛的。要不是这次政/府开发，他未必会注意到那里。

但是楚恕之不一样，他是真正从底下一条命一条命杀上来的，是从酒吧夜店那种地方混出头角来的，他自然是最熟悉的。

“那里以前也是边角，地下拳场，夜总会，滑冰场什么都有，后来是出了人命被曝光才开始整改的。”

赵云澜一下子明白了。

沈巍跟他差不了几年接手的生意，他们沈家怎么样他不知道，但是按照今天公司里的表现来看，前一任大当家下台以后本来应该是那几个老头子最得利，瓜分火拼，谁知道中途冒出个毛头小子一下子镇住了场面，还顺理成章成了新一任当家。

那些亡命徒的老头子谁能服气，要不是看在沈巍的手段上大概早就掀翻他了，那些人都是多少年积累起来的势力，虽然说沈巍肯定想到这一点切了他们大部分的主力，但难免他们暗中还会培养。

那沈巍自己的势力呢，还是要靠他一手扶持。

至于这股势力从哪里来，楚恕之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了。

城北那一块以没有领头不成气候，如果这时候沈巍拿到了地，和政/府谈下那条商业街，那些人归谁服谁，自然不言而喻。

“沈巍牛逼啊。”

·

晚上八点半。

城中正是歌舞升平的时候，人头攒动摩肩接踵。各家店面的音响比着谁家更响，各色音乐混杂在一起，到最后是听不出到底放了些什么玩意儿。大楼外的装饰灯流光溢彩，偶尔往黑压压的人群扫下一片庸俗的灯红酒绿。

沈巍今天没穿那身硬邦邦的西装，换了件普通的长款风衣。他劝赵云澜多穿点，自己不怕冷似的就这么出来了。

埋在暗涌的群潮中步履不停。

土菜馆的生意很好，热火朝天到现在也还没有一点散去的意味，劣质玻璃杯灌满冰啤扎撞个满怀，多肉小龙虾一盆一盆接着上。桌子上有些油腻腻的不知名物体，被和着脏水的抹布一抹就算完了事儿。

很难想象这家店是怎么在这高楼林立的群楼里生存下来的。

他穿过大堂，楼梯口有红色油漆涂的歪歪扭扭的孩儿体“茶馆二楼↑”。

原来赵云澜也光顾在这种地方。

二楼也不大，一条走廊至底，各个房间门都紧闭，也不知道有没有人。他身后的门被他关上之后，楼下的烟火气一下子就被隔绝在外，连声音一同。

于是他发现这里连个问房间号的服务员都没有。

二楼的装饰和楼下极不相符，竹子屏风红木家具，白瓷茶具。他一路走到了底，右边的门锁着，那就是在左边了。

赵云澜应该早就到了，底下摆弄着茶具，新开的茶水已经烫了一遍玲珑的茶杯，小水壶正冒着水汽。

“沈教授准时啊，来，正好，水刚开。”茶叶浮在面上，原本皱巴巴的叶片现在已经舒展开来，竭尽全力地散香，“你们公司那小姑娘泡茶水平不行啊，糟蹋了好茶叶。”

沈巍笑了笑，抬手把眼镜扶上，脱下了风衣坐在他对面。

“那我明天去跟她说一声，让她向赵先生学学茶道。”

赵云澜也笑了，一杯茶推到他面前，而后瘫在太妃椅上。翘着长腿，细细打量起沈巍来。

青年才俊呐。

赵云澜还是不得不承认，在酒席上的沈巍真是惊为天人，翩翩公子温润如玉，好像是画里边抠出来的人一样，一开口也是老师特有的雅正腔调。

只不过沈巍的名字往他身上一冠，他就马上又不感兴趣了。手起刀落，扛支长枪杀出重围，最后踩着血潮坐上这个位置的也是他。

“我呢，好好想了想，你确实是需要这块地，准确的来说是这批人。我要是存心想抢那你肯定麻烦，何况四周虎视眈眈，我这横插一脚好像是有点不道德。”

赵云澜舔了舔嘴唇。

沈巍盯着他殷红的嘴唇看，直到赵云澜扯起一个笑他才反应过来失态了，眼睛迅速心虚地眨了眨，然后垂眸再也不看。视线向下又是另一番风景了，赵云澜的腿交叉在一块，露出一截削瘦的脚脖子，顺着腿线往上，落进……

突然赵云澜又开口了，他睫毛颤了颤，脸色不变，耳交悄悄泛红，视线不动声色地挪开了。

“这道上是不讲道德，我要是抢了这块地，手底下也能多出好一批人，是不是？”

沈巍终于蹙起了眉。

“你还想加什么条件，希望赵先生不要得寸进尺，否则大家都不好过。”

“是是是。”赵云澜连忙点头，又露出场面气的笑，“沈老师，沈教授，你手上还抓着我们赵家的把柄，你这样，让我怎么跟你合作？”

沈巍崩紧的线放松下来，抿了抿唇。

“赵云澜你野心不小。”

交出了手上把柄就再也没有实质性能攻击赵家的武器了，这是他的底牌，龙城统共就那么大点地方，一山还难容二虎，怎么容得下这两家，火拼是迟早一天的事。沈巍已经在洗白，赵家形式被动。不过现在看样子沈家自己出了内讧，也怪不了谁无情无义。

“要是我联合沈家其他长老把你逼下来，手下人的死活那几个老头子根本不关心，他们留得拿了公司的钱就跑，谁乐意跟我争谁来，到时候赵家一家独大，皆大欢喜。”

沈巍脸上柔柔和和的笑终于消失了，眼神锋利，“你在逼我。”

赵云澜喝了我们口茶，轻挑了下眉，支着脑袋看沈巍，没有丝毫怯意：“开玩笑的沈教授，我不见得有那么喜欢杀人，我只想大家都好过一点。”

现在场面上的和平能稳住纯属是各家相互制衡，而城北的地就是多的那个砝码。

“地给你，之前的合同作废，再加一条，你挪出个港口给我。”

赵云澜早上跟楚恕之分析完就不打算要那块地了，沈巍急需这批势力，他不一定需要，反而是沈巍开出来的条件正对胃口，只是他贪心了点，想再多敲下的筹码。

“好。”

这才是皆大欢喜。

赵云澜跟他扯了会儿皮，把茶喝完了。他眼神一直飘在各处，余光倒是一直集中在沈巍身上，大概是他今天不那么公式化有些赏心悦目了。

“沈教授，有个问题想请教你。”

“赵先生不用那么客气，有什么……”

“你有女朋友了没？”

沈巍一张脸差点崩不住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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